李观棋懵了。
白术也懵了。
但最懵的，是擂台下双方备战区里的人。
“他们怎么回事？”
“不说话，就这么干瞪眼？”
“用眼神对暗号吗，有点意思。”
“白术也很心痛吧，刚带的新人，这就站到对立面了，该死的钟！竟然把人质放上决斗台！”
蓝方的众人议论纷纷，字里行间满是担忧。
红方备战区，气氛则更为诡异。
伊米X和教皇的视线在台上的两人之间来回扫动，心思重重。
“他们在聊什么？”
作为时针的两人很确定，台上两人正在通过某种方式进行意识沟通。
但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可以做到颅内通讯。
这种能力需要借助特定的媒介，比如楔子或者神经同步程序。
可看李观棋那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懵逼样子，两人很可能是第一次这样交流。
他们在偷偷聊什么呢？
【蓝色方，请选择先后攻】
冰冷的智能裁判音效打破场上的寂静。
白术的心猛地一跳，急忙在脑海中再次朝李观棋发出呼叫。
“到底要我怎么做，要让你先攻吗？”
“看你卡组啊，正常要先后攻。”李观棋回道，“你这什么技能，还能意识沟通？”
“挺牛批啊。”
他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急切。
“哥们，想点办法捞我走啊。”
“我们里应外合，我可以演的！救我狗命要紧。”
“你不知道我们能意识沟通？”白术眉头皱起，思绪有点转不通，“还要我救你？”
“你，你不是故意被抓的吗？不是计划潜伏在教皇身边，准备夺取他的共生卡？”
“你在说什么？”李观棋跟着懵逼，语气充满荒谬感。
“我像是那种以身入局的伟大人士吗？”
“我是真被抓了！真出不去啊！四周全是他们的人，好吓人！”
“救救啊，我给你通风报信！”
“不是，以你的反应，怎么可能会被抓到？”白术还是无法理解。
“你真的一点计划都没有吗？”
“真没有！”李观棋表面上维持着高深莫测的淡定，内心已经乱成一锅粥。
【警告，蓝色方，请立刻选择先后攻】
智能裁判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威严。
同时，一个鲜红的15秒倒计时浮现在白术面前的虚拟屏幕，数字飞速跳动。
15…14…13…
“我要先攻。”白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不能再表现出任何异样了，再拖下去，拘灵司肯定会注意到他。
作为观众创造的空想生物，他最害怕的就是被聚焦太多的视线。
只要现场有一个人坚信他是虚构的，并且找到能够支撑这个意志的证据，他就会“死亡”。
他收到的命令，是辅助李观棋拿到教皇的共生卡。
可是，这要怎么辅助啊！
没有计划就被抓过去当人质？
还有这么玩的吗？
白术深吸一口气，开始抽卡，同时在脑海里疯狂地给李观棋发送信号。
“大人没跟你说要抢教皇的共生卡吗？”
“这把我们谁赢？决斗结束后，我们怎么联系？”
“喂喂喂，收到请回复。”
“我不造啊。”李观棋的回复简洁而又诚实。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白术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但脸上依旧维持着精英人士的平静。
他从手牌里抽出一张卡，拍入决斗盘。
“发动魔法卡，【化石调查】。”
“从卡组将【恐啡肽狂龙·镰刀龙】加入手牌。”
卡牌从卡组中弹出，他看也不看，迅速将其拍下。
“通常召唤，【恐啡肽狂龙·镰刀龙】！”
一个恐龙少女跃出，双臂戴着两把闪着寒光的镰刀。
“最后一个是恐龙妹吗。”李观棋轻声念叨了一句。
这场突如其来的团队赛，双方都没准备多少环境顶配的强力卡组，连【咒眼】和【恐啡肽】这种强度的卡组都能登上决胜局的舞台。
“【恐啡肽】.咳。”
他低头看了眼手牌，一想到下回合要给对面展示什么就想笑，但在此之前，得先努力憋住。
“发动【恐啡肽狂龙·镰刀龙】的效果。”白术抬手宣言。
“从卡组将一张「恐啡肽」陷阱卡在场上盖放。”
事到如今，只能先正常打。
“连锁发动【效果遮蒙者】的效果。”李观棋从手牌将一张卡送去墓地。
“以对方场上的【镰刀龙】为对象，那只怪兽直到回合结束时无效！”
一道柔和的光从天而降，笼罩住机械恐龙妹，后者发出一声不甘的悲鸣，动作变得迟滞。
白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内心甚至偷偷松一口气。
他最开始的计划，就是演一把。
假装卡手，能开的坑不开，能发的效不发，顺理成章地输掉对局。
只要他输了，拘灵司的大部队就会撤出秘境，转而在外面蹲守。
而李观棋则可以继续待在教皇身边并困在拉提亚，周围的人少了，下手的时机自然会更好，他也能根据计划，在外面接应。
可这个完美的计划，出现两个致命的问题。
第一，这个决斗擂台的伤害反馈极高，他的同伴，安插在教皇身边的恋人遭遇重伤，内应失去行动能力。
更致命的是——
他妈的，他们要辅佐的人，压根就没有任何计划！
他现在有一种强烈的，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的无奈感。
当下属的都准备牺牲了，一问上头什么安排，结果等来“我不造啊”和“救救啊“，这搁谁不气啊！
“覆盖四张卡。”白术压抑着翻江倒海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将剩下的手牌全部插入魔法陷阱区。
“回合结束。”
第一回合结束。
前场：【恐啡肽狂龙·镰刀龙】
后场：四张盖卡
手牌：0
蓝色方基本分：8000
对峙局事关重大，双方的基本分都调整为8000。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给李观棋ping起信号。
“需要我给你报盖卡吗。”
他还在努力，还在试图完成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计划。
“大人”很少给他们下达辅佐任务。
既然下了，这个李观棋，理应有过人之处才对。
可事实是——
“不用不用，正常打。”李观棋在意识海回复。
“老大，你真没办法捞我出去吗？”
“我来演也可以的，我给你报我的卡都行。”
白术：“……”
“你别喊我老大，我受不起。”
“你是老大。”（憋着怨气）
“不，你是老大，我是实习生。”
“你才是老大！大人要我辅佐你！”
白术压抑着崩溃，尽可能保持下属的忠诚。
智能裁判在催，李观棋实在争不下去，他抬起手，挥向卡组。
“我的回合，抽卡。”
李观棋抽出一张牌，看了一眼。
随后，他抬起头，目光掠过【镰刀龙】，看向白术后场覆盖的四张卡。
全场观众的呼吸都跟着他的动作而停滞。
对峙局，关乎到人类最大秘密的一次探索权。
这场决斗的胜负，将是一条命运的分岔道。
万众瞩目之下，李观棋将抽到的卡加入手牌，时点跳到主要阶段，然后，说出一句让所有人大脑宕机的话。
“回合结束。”
平淡的四个字，如同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几秒后，哗然声四起。
“嗯？？？”
“不是，就结束了？”
红中直挠头，完全看不懂这个操作：“哥们你到底演不演的？”
要说他为了拘灵司，为了人类的伟大事业，准备牺牲自己，可上一场又拼死挣扎，一脸“我不想输”的狰狞神情。
要说他为了自己小命着想吧。
决胜局，后攻，直接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