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罗杰点了点头，事实上，他非常能够理解当下利奥马斯特的心理状态。
因为如果不是罗杰通过“原动天核”验证过“混沌海”的气息的标记外溢路线、并锁定了这处地点，仅凭这光秃秃的山壁，罗杰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里就是“地下午夜城”的入口的。
不仅如此，甚至就连“秘密洞察”也无法穿透这堵山壁、让罗杰看到它真实的面貌，这明显是因为这封印的力量层次已经远超罗杰的洞察能力，必须用大天使或者源质层次的力量才有可能窥见其秘密。
这也是一道重要的防御机制、让那些实力低于序列1的秘偶化超凡生物都不能轻易发现“地下午夜城”的入口。
在罗杰看来，这可能也是阿蒙对于罗杰“源质”能力的一次测试，因为虽然祂已经听罗杰讲述了大概，但是祂的好奇心仍然驱使着祂想看看罗杰会如何解决面前的问题。
他略一思考、便迈步上前、开始用手在山壁上摸索了起来。
“不是这里。”
过了片刻，罗杰摇了摇头，之后他又将手抚摸在山壁上、行走了起来。
中间，罗杰每走几步路就会使劲按一按山壁，但是那山壁都没有什么变化。
直到他大约走出十几步后、再度伸手一按，他面前的山壁才开始发生了变化。
只见罗杰手所触碰之处大约直径三米的范围、那白色的山壁竟然变为了如同水银一般的质地、开始弹跳荡漾了起来。
罗杰眉头微微一皱、他试图将自己的手给抽出去、然而那水银状的山壁竟然牢牢地黏住了他的手腕、并且开始迅速向上蔓延。
这让罗杰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他拼命地想要把手抽出来，但是他动得越快，这水银状半流体就将他的血肉吞噬得越快。
罗杰正想使用“蔷薇主教”的血肉魔法将自己的胳膊直接断掉，雅丽克希斯就已经伸出了左手。
这位女士的指尖位置迸发出了一道浓郁的漆黑阴影，这阴影一闪而过，罗杰的胳膊就直接从手肘向上的位置被切开。
罗杰顺势往后一倒、片刻后他的右臂开始缓慢再生了起来。
之所以说缓慢，并非是对于“蔷薇主教”而言的缓慢，而是对于“黑骑士”来说的缓慢。
眼下这血肉再生的速度充其量只相当于罗杰在序列6末期时候的水平、距离“牧羊人”时期都有一定的差距。
虽然他能够感觉到随着自己脱离了那水银墙壁，自己的恢复速度正在逐渐加快、向着“黑骑士”该有的方向进展，但是无论如何这能够削弱他恢复速度的手段还是太过古怪。
等罗杰的一条白皙光洁的手臂再一次生长出来、他也终于是站起了身来：
“感谢您，雅丽克希斯阁下。”
“不用客气。”
雅丽克希斯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复杂：
“您是不是有点奇怪，为什么我不等你自行解决，就直接斩断了你的手臂？”
“是，您应该知道，这对于‘黑骑士’来说不算什么困难事。”
罗杰亦是有些好奇地看向了雅丽克希斯：
“另一方面，我刚才感觉到我的再生速度明显变慢了……看您这表情，是否知道什么事情？”
“是。”
雅丽克希斯点了点头：
“我以前见过这一幕。”
“见过这一幕？是在‘雾城’吗？”
罗杰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什么。
“对，那是很久很久以前，距今大约……按照恒星历来计算的话，应该有二百多年了。”
雅丽克希斯露出了回忆的表情：
“那是一次我们临时组织的、为‘神仆’清扫它们的居所的行动。
“这种事情在‘雾城’的时候不是什么寻常事，几乎每过几年就会进行一次，以彰显‘雾城’居民对‘神仆’的敬仰和感谢。
“但是那一次出了意外，我手下的一名已经完全消化完魔药的、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性都非常优秀的‘蔷薇主教’失踪了。”
“失踪了？”
罗杰的第一反应是她可能是误入了“神仆”的茧房、无意中被吞噬了，但是他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在那个阶段，“神仆”仍然是“雾城”的守护神，它们与人类的关系没有恶化，且雅丽克希斯能够将这件事摘出来说，也肯定证明了其中存在某些不寻常的地方。
“对。”
雅丽克希斯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在‘雾城’非常严重，因为这证明可能有外部的危险力量渗透进了‘雾城’，所以一时间大家都高度紧张。”
“因为那位失踪者是我的弟子、也是我培养的接班人，所以我亲自组织了搜索工作。
“在搜索的过程中，我们在雾城的地下发现了一间先前从来没有人发现过的石室，而我的弟子的脚印就消失在那里。”
雅丽克希斯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惋惜：
“在探索的过程中，一位‘牧羊人’触碰到了石室内部的一面绘制着‘命运天使’形象的墙壁……然后，那面墙壁也发生了水银化……就像你刚才遇到的那样。
“那名‘牧羊人’想要断掉自己的胳膊，但是或许是因为他不够果断、在那之前曾经尝试着抽出手而没有成功，最终还不等他采取进一步的形式、上半身就被吞噬了。
“最古怪的是，他当时已经完全无法发动‘蔷薇主教’的自爆，且因为心脏和大脑都没入了墙壁、就连斩断他的下半身帮他复活都不可能。
“最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吞噬了……这让我非常后悔，因为那位‘牧羊人’和我的弟子一样，同样是当初的‘雾城’非常优秀的一位年轻人。
“还有一件古怪的事是，在那位‘牧羊人’被吞噬后，那面墙壁就恢复了正常，之后我派出我的‘堕落阴影’携带着一些血肉傀儡去试探，也没有触发水银化……就像那种特性平白无故转移走了一样。
“从那以后，‘雾城’就重新评估了地下空间的态势、认为那里有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秘密，之后为了安全考虑，我们进入那片地下空间的频率就极大地减少了。
“刚才这一幕让我想到了当初的遭遇、所以就下意识地想要帮助你。”
“感谢您……另外，请节哀，雅丽克希斯阁下。”
虽然罗杰觉得自己说这番话有些太迟了，毕竟事情都过去二百年了，但是无论如何，眼下应该对逝者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雅丽克希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走出来了，同时还确认了一番罗杰的再生能力已经彻底恢复，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罗杰却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是在心中浮起了十分的异样。
首先，雅丽克希斯有一点是正确的，那就是按照阿蒙说的，“雾城”和“午夜城”的下方都有“混沌海”的支流，且都有乌洛琉斯封印的痕迹，所以如果罗杰没猜错的话，那两位“秘祈人”途径的非凡者应该是被乌洛琉斯的特殊封印给放逐到了某个不知名的闭环之中
至于他们为什么不能使用“自爆”能力，罗杰猜测这应该是“命运”领域超凡能力在高位的表现，例如“关闭”一部分能力、将身份“重置”到超凡者成为“蔷薇主教”以前的状态，以此来变相实现降低入侵者位格、将其控制的目的。
罗杰深吸一口气，他为了验证自己的这个观点，便再次分化了一部分血肉、制造出了一具无论是身高还是轮廓都非常接近自己的“血肉傀儡”。
之后，罗杰利用“命运赋予”将身为“罗杰·亚伯拉罕”的命运赋予给了这一血肉傀儡、而后控制着它再一次向前、向着那处再次恢复了正常的山壁靠近。
当那罗杰样貌的“血肉傀儡”触碰到那山壁的时候，那山壁再一次出现了水银化。
这水银化立刻吞噬了“血肉傀儡”的手腕、并向前一次一样向上蔓延而去。
而此时此刻，正在旁边观察的罗杰已经启动了“秘密洞察”、借着自己与那具血肉傀儡的神秘学联系，他敏锐地发现了那“血肉傀儡”的命运正在出现某种快速的弱化和退转。
就像从成年人成为青少年、从青少年成为小孩子，一个命运长河中过去的枝丫被分割了出来、并单独进行表现，除此之外其它的身份都被快速地屏蔽和消失。
罗杰心中一动，他借助“原动天核”的加持、撤掉了“血肉傀儡”上附加的命运。
下一秒，那水银化山壁对“血肉傀儡”的吞噬竟然陷入了停滞、就连吞噬的进程都开始倒退。
它似乎是对面前的人形生物产生了疑惑、片刻后这水银墙壁再次开始蠕动、试图吞噬这“血肉傀儡”。
然而这一次，如同先前那般的吞噬过程并没有正常发生，那“血肉傀儡”竟然直接四分五裂炸开、化为了一阵血肉之雨。
“嗯，基本能够确定我的想法了。”
罗杰经过刚才的实验、确认了两件事情。
第一，就是这水银墙壁应该确实是“水银之蛇”的力量，它的作用机理正是将入侵者的命运进行分割和切裂、而后令他的身份出现退行、以此来暂时屏蔽一部分该入侵者在生命较后期获得的非凡能力。
而它禁用“蔷薇主教”自爆能力的原理，也亦是来源于此。
第二，这水银墙壁可以被“命运赋予”所欺骗，这一点同样可以从实验中看出来。
当那具备“罗杰·亚伯拉罕”身份的“血肉傀儡”接触山壁的时候，后者明显是在进行和先前类似的吞噬过程，但是当罗杰借助“原动天核”的力量撤去他给“血肉傀儡”所编织的虚假身份时，那水银墙壁似乎立刻陷入了判定障碍中。
也即是原本的命运被强行篡改、它的吞噬进程也陷入了停滞、被迫开始从头吞噬。
但是事实上，“血肉傀儡”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命运、如同白纸一般，所以这种吞噬的结果只能引起它的自爆——也即是命运的直接终结。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结果。
在搞清楚这一系列细节后，罗杰便和雅丽克希斯以及利奥马斯特说了自己的发现，而后三人也没有着急继续尝试、而是坐在地上开始讨论了起来。
老实说，罗杰并不害怕这所谓的吞噬过程，如果那水银墙壁真把自己这么一个带着外神源质的神秘学垃圾桶吞噬进去、往混沌海里送，第一个急的肯定是乌洛琉斯。
更别说在他看来，如果自己强行进去，估计也能借助“原动天核”和“混沌海”的神秘学联系找到正确的出口。
但是他必须要考虑把雅丽克希斯这位对“神弃之地”和“雾城”历史都极为熟悉的序列3圣者带进去的问题，否则的话仅凭自己一个人估计会非常难搞。
“让我们来仔细地分析一下这件事吧。”
利奥马斯特思考了一下后，又开口问道：
“我能否确定一下，‘时天使’究竟是哪条途径的天使之王？”
“这……”
罗杰回忆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风险后，这才开口说道：
“‘偷盗者’途径。”
“嗯，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利奥马斯特点了点头：
“虽然我从未和‘偷盗者’途径的半神交过手，但是我也曾经私下里和维涅拉讨论过这条途径。
“她说，‘偷盗者’途径的‘窃取’权柄本质上是对于规则漏洞的利用，当时我还有点不太理解，但是现在明白多了。”
“哦？此话怎讲？”
旁边的雅丽克希斯闻言、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这个很好理解。”
利奥马斯特摇了摇头，他看向了雅丽克希斯的年幼头颅和中年头颅：
“我先问个问题，在你们三位看来，你们彼此的心智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同了。”
雅丽克希斯的年幼头颅用稚嫩的语气开口、包含着些不满的成分：
“我是我，她们是她们。
“虽然我们长得很像，但是我们还是不同的意识。”
“对，你说的没错。”
利奥马斯特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了中年的那位女士：
“您怎么看？”